慕然

间歇性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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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爱情转移

现代架空背景



 

01. 

 

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才让戒指义无反顾的交换。

   

 


 

 

 

 
林敬言遇见张佳乐那天是平安夜。

十二月底的Q市在傍晚的温度比白天还要低上一些,等太阳的最后一点光线都没入地平线,街坊两边开始亮起了彩灯,林敬言拢了拢衣服,从便利店里买了杯热咖啡后走到了外面。便利店外提供的塑料椅上早就坐了一个人,他自从坐下后就一直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当夜色开始占据一天的主导地位时,一直没有掉落的雪也总算是舍得露面了,不过它们也只能在橘黄颜色的路灯下才有显形,大多的还是隐没在夜色中,然后全都掉在地上。

林敬言把手里拿着的杯子向他的方向推了,一直在捕捉雪景的男人才似乎有所察觉的转过头来。张佳乐的眼神先落在林敬言身上,然后见到了那双含着温润感情的黑色眼睛。张佳乐没有盯他看的太久,就端起了被递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他凑近杯沿小心地抿了一口,感觉到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直到口腔里似乎都只剩下了苦咖啡的浓郁香味,张佳乐才把被子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向林敬言说了一句谢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想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

“我从几天前就总是在车站周围看见你。”林敬言说。

“哦?怎么说。”张佳乐手掌还贴在带着热度的咖啡杯上,听见了林敬言的话他在面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重新把话题还到林敬言那里。

“从三天前开始,你每晚都要在这里坐很久才离开,但你不像是没有地方回的人。”林敬言意有所指的望向张佳乐的手腕上的表,虽然他说不上来这是哪个品牌,不过也曾经在高级手表店的橱柜里看见过相似的款式。

张佳乐听完这句话笑了,右手不在意的摆了摆,他指着手腕上的表对着林敬言说:“这是我朋友送的,看起来很高级吗?”

“嗯,是的。”林敬言说。

林敬言这个人和他的有问必答在几句话里让张佳乐对他的印象已经有所了解,黎耀辉曾经说,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张佳乐想了想,突然没有任何缘由的告诉了林敬言自己的名字。男人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说自己叫做林敬言。

“林先生,你不用过节吗?”张佳乐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好奇的问他。林敬言在他的注视下弯了弯嘴角笑了,温润的眉眼不知怎么得就变得狡猾起来,他很轻缓的吐出不长的句子,说自己不过节呀。张佳乐端着咖啡又抿了一口,才好像有些决定的向他递出邀请。“我家就在这边,要不要来坐坐。”

“好啊。”陌生人的相遇和交好从来没有必要什么理由,不过是想做就做,各种意义上面的。

 

 

张佳乐的住所很符合单身居住者的风格,不是很大的空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个小浴室附带卫生间,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不过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家的感觉。林敬言跟着张佳乐进来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不过很快的就被张佳乐的动作打乱。

打从一开始接受张佳乐的邀请来到家里林敬言就明白这绝对不会是简单意义上面的坐一坐。但张佳乐的脸就突然在他的面前放大,林敬言还是吓了一跳,对面偷袭的人没有一点自觉,几乎把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敬言身上,林敬言半抱着倾身过来的张佳乐,任由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全数压在自己身上,张佳乐身上还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劣质香皂的味道,味道不是特别难闻,至少林敬言困得这个气味只是更快的点燃了这场情欲。

 

 

 

02.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代罪的羔羊。

   

 

 

 

 
林敬言第二回见到张佳乐是因为后者给他打了个电话,那会刚刚过完元旦假期,他从N市准备重新回Q市给学生去上课,在上高铁前接到了张佳乐的电话。张佳乐在电话里礼貌的叫着林先生,林敬言觉得自己应该是带学生带出来的经验,所以他从话筒里不仅仅听出了张佳乐的礼貌,同时还带着了一点点的忐忑。

“你现在在Q市吗?”张佳乐问。

“遇到什么事情了,对吗?”林敬言直觉性的发问,然后看了一眼手机。“我想我大概五个小时之后就能到Q市,需要当面谈吗?”

“好的。”张佳乐似乎是一点都没有想过林敬言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在话筒这头他犹豫了一会才应道,然后说,“那我就在高铁站外的麦当劳等您。”林敬言体贴的表示知道了,并且说明如果太晚可以先订午饭,因为高铁到Q市大概就是饭点了,张佳乐说好就挂了电话。最后证明林敬言的判断没什么错误,高铁到Q市的时候钟表刚好过了十二点,他提着包从高铁站出口一直走到了麦当劳的门口,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隔着玻璃抬起头的张佳乐。张佳乐举起了手,看样子是想打招呼,不过他又好像很快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人,不太适合做些小孩的举动,于是举起来的手在半空垂下重新放在了桌面上,林敬言把这个举动看在眼底,觉得还挺可爱的。

然后等到两人彻底坦诚相坐,林敬言更确定张佳乐绝对是遇上什么事了,他端着先前送过来的草莓圣代,

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凑到张佳乐嘴边。

“我有……”张佳乐指了指手边摆着的麦乐酷,对林敬言说。

“你吃了这勺就算我的请求达成,相对的,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请求。怎么样?”林敬言虽是试探的和张佳乐提条件,但是举起来的手一直没落下。而张佳乐哪里不知道这就是对方的体贴,对方这么明显的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如果还辜负就太是不给面子了。想到这里,张佳乐从林敬言对面微微站起身,将塑料勺子上的冰淇淋全数吞进肚里后才又坐下,他深吸了口气,认真的又喊了一遍林敬言的名字。

“你说吧。”林敬言道。

“我被我妈逼婚了,然后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帮助我拒绝他们的这段安排。思来想去,这座城里我比较熟悉的只有你最合适了。”张佳乐说着说着,到最后一段话后声音不由的越加小,不过还好周围不是很闹,林敬言算是把他的请求整个的全部听清楚了,甚至最后一句细微不可闻的“如果拒绝也可以”也全部听到了。林敬言推了推眼镜,思考自己如果直接说“没有问题,不会拒绝”这样的话会不会对张佳乐造成伤害。但是看着张佳乐一直低着头就不敢抬起来的样子, 说实话他觉得有点生气。至少,上一回他从张佳乐家里离开的时候是记得留下了联系方式的吧。

对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留下联系方式本来就是一种感兴趣的标志。再者,这人电话都已经打过来一回了,林敬言就不相信张佳乐是没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思来想去,最后他那一声责备还是说不出口,林敬言伸出手指轻轻地按着张佳乐的发旋点了一下,然后看着张佳乐震了一下抬起头。

“不会拒绝,倒不如说你的提议一半算是合了我心意。这么说够安心了吗?”林敬言温和的笑着,隔着镜片的黑色眼睛里倒映出张佳乐有点茫然的模样,这种茫然半是取悦了林敬言。他拍了拍张佳乐的脑袋,问:“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还看你了。”

“……这可是你选的。”张佳乐的呆愣在林敬言说完这话后就已经彻底收了起来,他又摆出了最初吸引林敬言靠近的那种骄傲,拿起还没喝完的麦乐酷就往麦当劳外走。林敬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美食的留恋还是没有张佳乐大,于是干脆拿着包跟上了前面那个身影。

张佳乐是开车过来的,车型是市面上还算常见的普通型号,但对于就职老师的林敬言来说,买车至少还不在他的行程安排上,或者说,至少近三年内是没有这个安排的。张佳乐咬着麦乐酷的吸管一边开着车,塑料杯里的饮料一早就已经被他喝完,这会他只能靠着吸管和杯底的冰块较真,林敬言被他搞得有些无奈,几次想扯了杯子扔掉不过都还没动。不过等又过了几个红绿灯,张佳乐自己乖乖的把空了的塑料杯放在了一旁,控着车插了一个小道拐进了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下午帮你买几件衣服吧,晚上要去我妈那里演戏。”张佳乐找了车位停好后对着林敬言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他还放在身上的行李包,想了想后打开了尾箱。“林先生你把贵重行李带着就行了,反正一会我们就回去。”

“好。”林敬言顺着张佳乐的话答,看起来没一点不情愿。换得张佳乐怎么着都不自在,觉得自己肯定是拖人下水了。不过后来到底是谁上了谁的贼船,这会还没有人知道定论。不过林敬言觉得,最初张佳乐说买衣服是为了林敬言买,到最后是张佳乐才成了试衣架子,跟的任劳任怨的成了林敬言。

“林先生,你来试试这套怎么样。”最后林敬言身上的衣服是张佳乐选的,为了换下平常林敬言的青年工作者搭配,张佳乐刻意选了一套黑色的大衣,林敬言看了一眼后觉得还挺中意款式,但从颜色上面来讲,他始终不觉得自己能够搭上黑色。

“有没有别的颜色,这种款式?”林敬言接过衣服后突然问,这点倒是让张佳乐有些惊讶,从进商城最初林敬言就没有过多说话,本来他还以为这位老师是对逛街选衣服没什么兴趣的。像是看出了张佳乐在思考什么,林敬言扶了扶眼镜说,“我大学的室友有选修服装专业的。”

张佳乐了然,耳读目染是一回事,他很懂,于是最后林敬言选择了一套偏向银灰的颜色,张佳乐大赞他有眼光,然后在付款的时候起了争执。最后以提前付租金的名义,张佳乐获得最后的购买权,林敬言看着他跟着服务员去结账,开始思考今晚那个弥天大谎到底是该如何的说下会比较好。但古人一直有所云:计划赶不上变化。

张佳乐的母亲是典型的南方美人,张佳乐的模样多少有几分是随了母亲的,面对和张佳乐一起过来的林敬言,张母打从一开始就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出现过。林敬言本来站在张佳乐身后一些位置,看着母子两人交谈自从张佳乐离开K市之后做的混事,但到最后开始缠到婚事情况下时,他终于是忍不住的从张佳乐身后站出来挡在了母子两人之间。

张佳乐有些惊讶,脱口而出的称呼都从一开始商量好的“敬言”变成了全名。林敬言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才看向张母。他在来之前思考过如何说谎,身为一名老师,说谎这种事绝对不在他的职业操守上面,但有时候谎言说出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求一个结果。例如说这个谎言,求的就是一个如果,要的就是一个念想。

林敬言望着张母,然后轻轻地躬了半身,他说,“希望您能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佳乐。”

张母嘴唇颤了颤,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语被张佳乐的动作打断。他像是真的生气,又好像是扮演生气,扯着林敬言的衣袖就往门外走,林敬言任由了他拉着,一直回到了车里才松开。而衣袖早就在这个过程里变得皱巴巴了,林敬言不在意,问张佳乐今晚这风波算是过去了吧。

张佳乐点点头,刚想回话手机就是一响,林敬言猜测应该就是张母发来的消息。果不其然一会后张佳乐徐徐的叹了口气。

“阿姨怎么说?”林敬言问。 

“还能怎么说,被赶出家了呗。没想通不能回来什么的。”张佳乐嘟囔着抱怨了两句,伏在方向盘上侧脸看着他,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谢谢。 

“一早就答应的,没事。”林敬言说。

“那我可真要说句实话了,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家里人还没谁叫过我佳乐呢。”张佳乐抬起头来,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为这句话的可信度提供了一些心理上的可靠因素。但林敬言还是不可思议的问:“从来没有?阿姨呢。”

“我妈叫我乐乐,听起来很像女生名字但她就是不改。朋友那边直呼我名的很多,叫的最亲的也不过就是老张罢了,像你这样直接叫名字的,没有。”张佳乐说着,非像是林敬言占了大便宜。林敬言扶着眼镜,心想叫我敬言的如今也就你一个。

“哦等等我还想起来了,有人这么叫过我。”张佳乐右手握拳轻轻地击了一下左手掌心,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还有乐哥。”

“一般来说这么叫的话都会有后文吧。”林敬言忍不住的笑了,越发觉得张佳乐有点有趣,这些小孩子之间流行的中二台词由已经是成年的张佳乐说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特别孩子气了。他想了想一般学生之间会回的话后,有些忍笑得问:“那乐哥我们今晚去哪个场子啊。”

“去端了你家,怎么样。”

“好啊,那要不要我来开车。”一番幼稚的对话夹杂着成年人彼此间的试探,张佳乐把主驾驶的车门打开下了车,林敬言不客气的坐上了主驾驶。张佳乐没有回副驾驶,反而是打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发动的时候,张佳乐小声地叫了一句“林先生”。

林敬言踩下油门,应了一句是。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真怕喜欢上你了。”

03. 

 

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林敬言家里中规中矩,坐落在Q市中心,三房两厅。作为一个独居的男性来说,这个收入算是颇为丰富,张佳乐于是好奇的问林敬言到底是什么职业啊,怎么这么有钱。林敬言回答他说自己是老师。张佳乐张开嘴摆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震惊的问:现在当老师的是不是都这么有钱啊? 他的提问换来林敬言一个无奈的微笑,不过林敬言还是很给面子的说应该不会吧,算作了回答。张佳乐听出了林敬言话里的不想多说,因此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林敬言指了浴室说他可以先去洗澡,自己要去收拾一下客房。张佳乐说了声谢谢,看着林敬言拿着被子去换。元旦节前后Q市的温度还不是很高,林敬言铺好床出来的时候还把空调开了起来,张佳乐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讲。这一夜相处的很平静,就宛如他们已经是好多年的老友,然后张佳乐只是来林敬言家里借住几个晚上罢了。没有出柜被赶出家门,也没有别的什么因素。但即便是宛如,也不会是真相了。张佳乐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点才睡着,第二天被敲门声从睡梦里唤醒。不过林敬言似乎是不抱希望能够这么的把张佳乐叫醒,于是寻了便利贴写了几句话贴在门上后他拿着衣服出了门。虽然张佳乐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了,但作为老师,林敬言要开始给学生上课了。

林敬言走后张佳乐在床上躺了快要十几分钟才爬起来,床头他的手机连接着林敬言昨天翻出来的充电器,谢天谢地它还是能继续用的,这会手机已经充满电了,指示灯上闪烁的是绿光。张佳乐拿起来了手机解锁,发现一晚上手机里没有收到信息也没有接到电话,看来母亲是被气得不轻了,张佳乐思考着昨晚的骗局却并不感到后悔。

他这一生都活的十分有主张,从还在学校是豆芽菜开始就明白人的一生不单单只能搞学问,他也异常明白自己不是搞学问的料子,于是高二他扔了学习的笔杆子,攥着另外一把钥匙走进不同的人生。他的父亲和母亲说像张佳乐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叛逆很正常,不用去管,几次从事遇阻就会明白事业的不容易,就会珍惜学校的生活。但张佳乐不同,虽苦虽累,他都不往家里叫一句苦,一咬牙撑下来就是几年,直到搞出成绩磨过苦难。

后来和他一起写稿的孙哲平被家里父母拽回去学习,临走前把两个青年的所有梦想和抱负全部扔下放在张佳乐的肩头,希望他承载着两个人的梦想起飞。张佳乐又是一咬牙把这些都承受下来,然后离了一直在的K市坐个火车跑到Q市来,一待又是几年,这次连叫苦叫累的人也没有了。

朋友有几个理解张佳乐的,都劝他找个好点的工作把这一段时间过完算了,写稿给人这也得看机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机遇。他们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张佳乐却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从开始了解机遇这个词之后就一直没有被它善待过。但张佳乐的倔强是埋在骨子里的,他的坚强也不是表面作秀,而是实实在在的支持他的动力。只不过他的坚强偶尔还是会有漏洞,特别是在几次曙光面前重新坠落深渊,再坚强的皮囊都会有破裂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林敬言。

一个能够不问他的过去,一个愿意陪他走未来的人。

张佳乐从床上下来,打开门看到了林敬言留下来的便签。

“早餐是培根三明治,已经烤好了,我想你醒来会需要它,牛奶在冰箱里。新的洗漱工具在茶几上。”林敬言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假如不知道林敬言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光从字来看张佳乐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当做还在学校的学生。字如其人大概真有这回事吧,张佳乐按照林敬言的指示拿了洗漱工具,不过没听话的去把牛奶拿出来,他买衣服的时候早就注意到了林敬言的身高,从这点上来说,他可是要比这位林先生高上几厘米的。牛奶那种无味的东西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张佳乐咬着培根三明治的时候这么想到。

早餐吃完后的张佳乐出了门,不过直到合上门到街上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没有林敬言家里钥匙的,而且他也忘记了把自己的车钥匙拿出来。不过这点问题他很快扔在脑后,张佳乐顺着百度地图查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台,然后徒步走到了那里。

在刚和林敬言认识的时候他就有透露过自己是写稿的,不是电子稿,不是小说稿件,而是音乐稿。没错,张佳乐在音乐上面有极高的艺术天赋,他的词作和曲作都被很多的人赏识过,但我们也同样在之前说过了,他的运气一向不是很好,赏识的人里并没有谁有能力演奏出张佳乐心目中的曲谱。他的处事风格一经被人了解,就开始经常性的发生稿件被篡改成他人的名字,而张佳乐被埋没在人海的事情。遇到林敬言的前一周张佳乐再度经历同样的惨状,只不过这一次的得益者竟然是他身边一直陪着的好友,这点才是彻底让张佳乐气愤的。

他记得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时他还和孙哲平在一块搞事。那会他喝着酒对好友吐槽,说“去他妈的社会人渣败类”,到后来他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冷漠,在遇到这种相关的事情时竟然就只消沉几天就再次振作,张佳乐自嘲的想:这大概就是磨难中成长。

公交车一直从林敬言家走到了张佳乐的工作室,他上楼时做了心理建设,但直到进办公室都还没收到冷嘲热讽,这点让张佳乐倍感出奇。虽然几天的空窗期他是请假没有去工作,但有心人都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圈里很多东西是没有秘密的,特别是篡改抄袭之类的频繁发生的事情,张佳乐感觉自我恢复了才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怕因为议论而引起情绪不对,却不想这回竟然没听见一句冷嘲热讽,是非常的异常了。

不过很快这个答案被揭晓,张佳乐的废稿竟然被霸图工作室看中了。曾经张佳乐在K市的时候就有听过这个工作社,可以说在Q市的音乐创作界,霸图是当之无愧的领头军,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张佳乐在一下子激动过后突兀的沉默下来,他在这一生无数次碰到意外之喜,却也和这所谓的意外擦肩而过无数次。因此有时他都只敢小心翼翼的把所有激动埋在一个心房中,生怕是一不小心就惊动了另一个心房里承载的噩运。

直到这天霸图的副总监张新杰亲自来公司要人,并给了名片告诉张佳乐他新工作的地点,张佳乐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张新杰离开之后他开始收拾自己放在办公室的小玩意,有听到风声的人来祝贺他,张佳乐没有拒绝一一全部接受了,自然而然的,他后来也看到了之前的那个拿了他果实的朋友,张佳乐没有任何负担的接受了他的祝福。之后张佳乐从原公司离开了,他的东西并不多,带走的时候也不显得困难,只是他现在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出租房一定是被他的母亲退掉了,房东太太在之前发了信息过来。张佳乐心情复杂的找了一个街心公园坐下,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林敬言。他不知道林敬言的课表,但是找一个老师最好的时间段一定不是在他上课的时候。不过他才刚这么想着,林敬言的电话就拨了进来,宋体的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好一会后张佳乐才后知后觉的接起来。林敬言那头很安静,一点都不像是在学校的环境,张佳乐脱口而出问他现在在哪里。林敬言说,为了给你打电话,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来了。

“那里晚上一定很多情侣。”张佳乐很是肯定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林敬言肯定了他的想法并补充说明,“对于我们学校的入学新生,班主任在第一堂课上一般就会告诉他们不要去小树林,当然,每年都有很多人会去。”

“有点失败啊,林老师。”张佳乐觉得这个剧情很熟悉,他上学的时候也曾经被老师在开学第一堂课叮嘱过不要去学校的某一个地方。事实证明后来老师说的是对的,他去探究的地方竟然是学校出了名的闹鬼鬼屋。张佳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莫须有的幽灵传说哥鬼故事他相信得很,所以后来被吓过几次就再也没有造次过了。

“你要来学校吗?我发现今天早上忘记告诉你我把钥匙放在哪了。”林敬言说。

“可以啊,你把地址给我,我这就来。”张佳乐应道,林敬言把学校地址报上后挂了电话。剩下电话这头的人又是搬出百度地图,好一会后才研究出了办法。

张佳乐到学校正门口的时候,学校中午的放学铃刚好打响,他顺着人群逆行进了学校,林敬言怕他迷路,老早就在进门的那棵大树下等他了。不同于昨天临时套上的西装,林敬言的平常衣服几乎都是一些青年常有的休闲装,这会他穿的就很年轻,活脱脱的比前几个张佳乐见到走出学校的学生更像学生一些。

“林老师。”张佳乐隔着大老远故意这么叫他,有认识林敬言的学生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好看的青年走向他们的老师。

“怎么突然这么叫。”林敬言奇怪的问。

“体验一下学生的感觉,好多年没回学校了,新奇。”张佳乐说。

“下午我没有课,带你逛逛?”林敬言明白了这是张佳乐在讲他的过去,这般明显的意味证明张佳乐已经开始接受他了。成年人之间大抵是不用什么山盟海誓的,因为仅仅一句话就能理解很多了。

“好啊,林老师。”最后张佳乐这么说。

 

 

04.

 

爱情不停站,能开往地老天荒,只要你勇敢。

   

 


 

 

 

林敬言没有直接带着张佳乐去逛学校,而是找去了教师食堂打了两份菜。张佳乐表示我已经快要十多年没有吃过学校的饭菜了,林敬言说其实伙食现在已经改善了不少。张佳乐半信半疑的夹起一块胡萝卜咬下,半晌后他说:“你对吃的要求真低。”林敬言听出了抱怨,扒着饭不说话了。

 

然后下午林敬言是真的没课,他教的虽然是数学课但是学校没有给他安排班次,今晚也没有需要坐班的晚自习,等带着张佳乐把学校熟悉一圈之后他就问要不要回去了,张佳乐点点头,示意自己捧着一堆杂物也已经很久。林敬言带着他插了校园的小道直达了最近的公交车站。

 

“我记得公交一般晚上十点之后就没有班次了吧,假如你是要坐班晚自习的话,晚上怎么回家?”张佳乐突然好奇的问。

 

“轮到那天早上就会起早一些,然后骑自行车来学校。”林敬言说。

 

“健康的作息方式,给你点赞。”

 

“谢谢。”林敬言微笑着接过了赞叹,伸出手往外拦下公交车。“上车吧,它来了。”张佳乐跟着他一直走到后车门才坐下。这辆公交穿过了Q市的小半个区才到了林敬言家门口,林敬言望着窗外喊张佳乐下车,还顺带的接过了一开始被张佳乐一直提在手上的包。

 

“有点沉,里面是什么?”林敬言好奇地问。

 

“稿子,一堆废稿。”张佳乐说着,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抿唇后又补上一句,“歌词和曲作。”

 

“难怪了。”林敬言明白张佳乐为什么会补充说明自己的职业。毕竟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在职业这个问题上张佳乐敏感的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好交流,所以林敬言至今还不清楚张佳乐的职业是什么,而现在张佳乐觉得没有必要再对林敬言保留,其一是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林敬言是一位老师,第二则是因为他们现在绝对不能再说是陌生人。林敬言由张佳乐的态度在心里更确定了如今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一回家他就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找给了张佳乐,张佳乐也是平静的接过。从这天开始,这个三房两厅的家里是彻底的多了一个主人。

 

而张佳乐的颠倒黑白的作息习惯也在加入霸图之后产生了更改,他们的副总监张新杰是个严肃的人,严谨到时间表都安排了几道,张佳乐刚刚进去没有习惯这个时间表所以被张新杰厚待了一周。有时候晚上吃饭时在餐桌上张佳乐也会抱怨一下平常工作里的细节问题,林敬言有时微笑听着,有时候会安抚一下。两人的平静生活一直持续到了过年前夕。

 

张佳乐接到了母亲从家里发过来的信息,最后他们还是拗不过这个儿子所以松了口,只是说要带林敬言回家吃团圆饭,这点可就苦了张佳乐。起初他和林敬言说好的只是逢场作戏,这些日子的相处下却越加像这么回事,像这么回事是像,毕竟还不是真正确定。张佳乐扔了手机双眼放空,实在不知道该再怎么样和林敬言说回家演一次戏,又或者说根本不是演戏。

 

“张佳乐,晚饭可以了。”林敬言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张佳乐只能先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放在脑子里,摆出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表情走出房间。

 

“他们高三寒假只有几天,所以任课老师也只有几天的假期。”饭后林敬言抢先一步在张佳乐说话前开口,“我大概明天就会回家,两天后回来。”

 

“嗯…其实我妈也发了信息过来让我回家的。”张佳乐点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阿姨那边怎么说?”林敬言敏锐的察觉出张佳乐情绪里的有些不对,有些担忧的问道。张佳乐单手捂着额头好一会后说,“没事,大不了回家被骂一顿好了。”林敬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成年人,所以他不能够对张佳乐的选择做出什么干涉,张佳乐摆明了不想把重点说出来,他也就不会去深究到底真相是什么,最后他看着张佳乐好一会后,起身把家里放了很久的红酒找了出来,满上了两杯后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了张佳乐。

 

林敬言举起杯托,向他扬了扬, 说:“提前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林敬言。”张佳乐接了酒,放任玻璃杯在手上摇晃了好一会后,他说。

 

张佳乐的酒量并不差,作为一个搞创作的,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和酒精还有尼古丁相伴,它们是最好的燃料,而人体就是装载的机器。只不过林敬言看起来太干净了,所以张佳乐才丢下了它们。这一晚在红酒里张佳乐没有醉去,他清醒的看着林敬言后来从他的手里把杯子拿走再把他送回房间,他还记得这一整晚响过一段时间的水声,先是洗碗池的水声,再是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最后他在迷迷糊糊中睡着,感觉到额上一轻,就好像有人在吻他一样。

 

这个晚上张佳乐久违的做了一场梦,他梦见了华美的西式教堂和红地毯,很多过去的友人和他的父母,还有结婚颂歌和林敬言。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然后在梦里听完了神父了颂词,神父用低沉严肃的声音提问林敬言:“你愿意一辈子和张佳乐在一起,无论健康与疾病,无论贫穷与富贵,爱他,包容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林敬言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愿意。”

 

一种难说的喜悦从心脏处传来,张佳乐不由自主的按向心房想让它平静下来却是徒劳无功,身体的每个细胞神经都在跳跃着说明林敬言喜欢张佳乐这个事实。然后,梦就醒了。张佳乐几乎是睁开眼就跳下床去想找林敬言,但他推开门就看见了自己卧室门上的便签,林敬言已经先走了。张佳乐忍不住苦笑一声,把梦里传递出来的悸动压下,然后去看林敬言在便签上写了什么。

 

“我先走了,六点多的高铁,到了会给你发信息。馄饨怕你醒来时已经冷了,所以买了虾饺。两天后我就回来。”熟悉的便签风格,张佳乐撕下便签放进卧室抽屉里后去洗漱吃早餐。霸图的放假时间比老师久一些,所以张佳乐现在回不去工作室,正当他想着到底是自己一个人坐个车回K市去和父母说明之前一切都是骗局只不过为了不被逼婚还是随便出门逛逛找点灵感时,孙哲平的电话打了进来。

 

“哟,大孙,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张佳乐接起电话,面对久违的老友他说话时特别不客气,电话那头的孙哲平显然是很熟悉张佳乐的说话风格了,直接开口问到他在哪。张佳乐说我还在Q市呢,你呢。孙哲平说,“这就刚好了,我也在Q市。”

 

孙哲平和张佳乐打初中时候就认识,两个有自主的少年当时一起辍学,结果只有张佳乐一条路走到黑,孙哲平一大早的就被自个爸妈抓回去学金融了。这会孙哲平来Q市,一个是和张佳乐一样的目的(不过显然高级一些,竟然是逃婚),另外一个目的则是来Q市谈个合同。好巧不巧,对象正是霸图。

 

张佳乐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作为霸图的员工还是孙哲平的老友坐在谈判桌上,所以他这一天待得可别说别扭。不过到了晚上,彻底撇去生意不谈之后,一群人都还只是二十多刚出头的青年,一个约起就不知道怎么着跑酒吧了,张佳乐郁闷了一天,进去就开始点酒,虽然他酒量不错但也不能一个劲的灌,没多久就开始脸颊泛红了,孙哲平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是让他倒在一旁的卡座上睡了。等到酒吧音乐换了两次,林敬言的电话打了进来,接起他电话的是孙哲平,因为张佳乐几乎醉的搞不清哪个是接听键。

 

“在酒吧,聚餐。你是谁。”孙哲平先回答了林敬言问话的张佳乐在哪和做什么两个问题后才抛出自己的疑惑,电话那头的林敬言沉默了一下后,回答说:“同居人。”

 

“同居?”孙哲平疑惑还没丢过去,手上的手机就被张佳乐自己抽走了。张佳乐拿着自己的手机,低低的冲着话筒那边喊林敬言的名字,林敬言不断的应着,张佳乐叫一声,他答一声。

 

“你现在在哪啊。”张佳乐好像很满意林敬言配合他一直这么回答,所以有点好笑的问。

 

“高铁站,已经出来了。”林敬言说。

 

“什么啊?早上六点的高铁你这个时候才到N市啊,高铁这么慢吗。”张佳乐虽然是醉了,常识还是没忘,听到林敬言这么一讲他有些发愣,奇怪地问起来。

 

“不是。”林敬言说,“我没在N市,我现在在高铁站,Q市的高铁站。”

 

“咦?你回来了啊。”

 

“对,所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林敬言和哄小孩子一样的一直放低着语气,打算就这么哄着张佳乐把酒吧地址说出来。张佳乐看了一眼孙哲平,回忆了好久后才爆出一串地址,孙哲平看着他们两个打电话结束,问要不要把张佳乐送出去。已经醉酒的人摇了摇头,拍着孙哲平的肩膀说,“别了兄弟,今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然后他就拿起自己的衣服,摇晃着往酒吧外面走去。

 

他到酒吧外头的时候林敬言还没来,张佳乐把外套搭在肩上,自己蹲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等着林敬言过来。Q市过年的时候也很冷,不过他现在不是很想穿外套。张佳乐迷迷糊糊的把头搭在并拢的膝盖上,在维持这个动作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往亮着光源的地方看过去。林敬言正举着手机跑过来,他后面应该是一辆小车刚刚离开,车灯把他们两个的影子在地上照的老长。张佳乐笑了,说:“你跑这么急干嘛,我又没走啊。”

 

林敬言平复了一下呼吸,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对他笑着说,“怕你喝醉了。”

 

“怕什么啊。”张佳乐好像是翻了个白眼,拽着林敬言的衣袖想站起来,林敬言赶忙搭了把手,然后他的手就被张佳乐握住了,张佳乐大声的说,“这不有你带我回家吗。”

 

林敬言一愣,然后肯定的和张佳乐说,“你绝对是醉了。”

 

“我才没有。”张佳乐不抓林敬言了,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然后稍微退后了一步,在站直了身子之后他才再一次说话,很大声的那种。他对着林敬言说,“我现在特别清醒,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林敬言,我好想和你谈恋爱,认真的那种,一辈子的那种,不骗我妈的那种。”

 

“我想和你住一间房子,养一只狗,每天一起吃早餐,一起回家,一起睡觉,一起做很多事情。”

 

“林敬言,你要不要答应啊。”

 

张佳乐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差不多是喊出来的,他和林敬言之间明明只隔着没有多远,但还是固执地不肯把声音放低。直到越问声音越小,越说声音越听不见,林敬言才动了,他伸出手往前拉了一把,整个的直接将醉酒后的张佳乐扯进了怀里。几厘米的身高差都没什么作用了,张佳乐头靠在林敬言的肩上,林敬言的手轻轻拍过张佳乐的背,然后他先是叹了口气,才无奈的说,“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05. 

阳光在身上流转,所有业障会被原谅。

   

 


 

 

第二天一早张佳乐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有点眼熟的环境里,不仅如此,他边上还睡着一个人,然后他再眨了眨眼,认出了这是林敬言的卧室。林敬言的卧室张佳乐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也进来过,大部分理由是说搞卫生,但他却从来没有留意这张床原来这么大,这会林敬言醒来好像已经有一会了,把枕头放起靠着在看手机,张佳乐不起来就只把头伸过去看,发现林敬言是在看影片。他没出声,林敬言也不说话,直到电影的落幕曲响起,林敬言锁了手机屏幕低头看向他。

 

“怎么了啊。”张佳乐被他近距离这么看着有些不自主的撇开眼去,虽然昨晚他在醉酒下迷迷糊糊的冲着林敬言表白了,但从根本上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没什么,觉得你好看而已。”林敬言哪里会不知道张佳乐在想什么,也不戳穿他,找着理由把张佳乐夸了一遍,然后看着被夸的人起身快速的从房间逃开,也同样注意到了那已到耳尖的微红。

 

后来等他们一顿收拾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时候,张佳乐才记起来要问为什么林敬言回来了。坐在他对面的林老师敲了敲桌子,半晌后吐出句“食不言”,激得张佳乐兴趣更浓,好不容易等这顿早餐过半,在张佳乐殷切的眼神下林敬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叹道,“和你一样的原因,不过因为有你所以我就直接搬出来用了。”

 

“然后呢。”张佳乐心想林敬言这婚被逼的真是恰巧了。

 

“母亲问我那为什么过年还回家而不在Q市陪男友,于是一道命令又把我叫回来了。”林敬言这么说道,从头到尾都讲的很平静,不过张佳乐不敢去往细了想,林敬言和他一样是家里独子这点他一早知道,谈来出柜这事绝对不会是一句两句就说的清,但现在他的林老师用很轻松的语气将最后结局告诉他,摆明了就是不要他多想。

 

“林敬言啊,你那个假还有多久。”

 

“三天左右。”

 

“那你要不要和我回趟家。”张佳乐把手机开锁,滑进网页准备开始购票,“你回家前我妈就问过了,你今年回不回家吃团圆饭。”林敬言一个愣神,就发现张佳乐大爆手速已经把飞机票都订好了,然后前者还摆出很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火车太慢,高铁转站,飞机最快了。”张佳乐如是解释。

 

“要勤俭持家啊,张佳乐。”林敬言将眼镜往上推了推,站起身去收拾衣服。

 

“等等,你这会还叫我张佳乐?”张佳乐在他身后问。

 

“拜托了,你也只在叫我林敬言好吗。”林敬言试图和他讲道理。

 

“不然我叫什么?敬言?好奇怪!”张佳乐嘴里念念有词,几次都把称呼给排除,最后是林敬言听他叫法越来越奇怪,出声打断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张佳乐。

 

“想那么多干嘛,叫老林。”他说。

 

“哦。”张佳乐从善如流的喊了,才意识到这个称呼从各种意义上都显得亲密,但这个感觉一点都不怪,他很喜欢。

 

这场回家之旅从头到尾就很顺利,张佳乐上飞机前在朋友圈里秀了两张机票,导致下飞机后他们就在机场见到了林敬言的岳父岳母大人。张母和上次见到没什么太大差别,依旧是好看的要紧,林敬言却感觉心境有了挺大的变化,至少他现在握着张佳乐手走向张母时感觉这次比上回有底气多了。

 

底气是张佳乐给的。

 

这个认知让林敬言开口也变得容易起来,他在张佳乐开口叫完爸妈后跟着也对着两位家长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好。”

 

张母微笑着拉过林敬言的手给摆到了一旁站着的高大男人面前,张父身高至少有一米八,这会看不出喜怒的站在原地,林敬言却也不慌,再叫了一次伯父。

 

“这时候还叫伯父伯母。”谁知道张父一开口问出的问题竟然和早上张佳乐问题几乎异曲同工,林敬言感慨了一句不愧是父子,就从善如流的喊起了爸妈。一米八的大男人听了这话脸色总算不绷着了,拉开车门让他们两个上去,上车前张佳乐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林敬言抬眼看他,发现他眼神瞥了瞥自己父亲,眼里满是说不上来的味道。林敬言低低的笑了,小声说:“我明白。”

 

也不知道两个小年轻的眼神交流有没有被父母收进眼里,开车的张父从始至终表情平静,张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于是张佳乐也拿出手机开了机,一眼发现朋友圈里炸开了锅,大多都在问候,例如“张佳乐你脱团了啊???”或者是“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张佳乐有对象了?”

 

张佳乐又好气又好笑的一一把信息回复了,最后他又想了想,右手小指勾起林敬言放在座椅上的小指,等到两人相握的手十指紧扣他才拿着空闲的另外一只手对着拍了张照片,然后上传了朋友圈。这摆明了就是要秀恩爱的,林敬言看他选着手机滤镜,突然出声说:“记得艾特所有主角啊。”

 

“自然的。”张佳乐毫不犹豫的接话应道,把唯一的置顶就点上了艾特,林敬言手机一响,收到了提示,他点开朋友圈后就转了说说,然后两人对视着把手机开了静音,任由朋友圈轰炸和祝福一块响起。前座的张母大概也是刷到了消息,不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对情侣,年前的K市天空很蓝,也有阳光,后座的窗户有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他们两个好看的年轻人身上,像一副美好的画。她小心的把头又转回前面去,心想着恐怕婚礼很快就得办了。

 

晚饭是两个大人做的,林敬言想要帮忙被张母赶去和张佳乐一起窝房间,张佳乐就拽着林敬言换了衣服出了门。张佳乐活到现在才二十多,而这段还算很长的生命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生活在这座城市,可以说早就已经是对这座城市各种了解。他带着林敬言看了自己的小学,看了自己的初中,最后到高中门口的时候拉着林敬言从侧门翻墙进去了。

 

“一看就很熟练。”落地后林敬言这么对着张佳乐说。张佳乐理所当然的带着他往前走,一边夸张的说这段路自己闭眼都能找得到出去的口,林敬言不知道是要夸他还是什么,只得顺着张佳乐的心意陪他在校园里逛了几圈,最后溜到保安亭。老保安是个在学校生活了很久的人,看到张佳乐后竟然还有些印象,两人和保安问候了一会就从正门离开了高中,张佳乐走在前面说:“看来我高中还是太闹了,离了这么多年保安还记得我。”

 

“太耀眼了,肯定记得住。”林敬言说道。

 

“你怎么和吃了糖一样。”张佳乐回过头看他,说着气人的话。林敬言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心脏按,镜片后的眼神十分真挚,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信了信了。”张佳乐抽手跑的离他很远,但林敬言发现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这一逛就一直逛到了父母打电话过来催他们回家,张佳乐那会拉着林敬言正待在一家甜品店等着师傅做好布丁,那种布丁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不知道时隔几年后是不是还一样的味道,张佳乐这么和林敬言说。林敬言不说话,认真地看着菜单良久之后抬起头来,说没准买了模具我可以在家给你做。

 

“哇。”张佳乐夸张的感慨了一声,“那可就拜托林大厨了。”

 

林敬言说:“就算这么夸我了你也不能吃多。”

 

张佳乐表示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呢。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拿着一盒布丁一直到家当了饭后甜点,饭后林敬言被林父找到卧室里去谈话,张佳乐则是被自家母亲叫去谈一下自上次之后他们两感情的事,张佳乐在谈话里还是把上次是骗局的事情和自家母亲说了,结果林母说:“我早就猜到了。”张佳乐这下可有点被吓到,然后就看着自家母亲非常肯定的又说:“如果你和敬言早就在一起了,你也不会今天才发朋友圈说明情况。真以为你爸妈不玩手机啊。”张佳乐心里想我还真这么以为,想法刚刚落下就看到林敬言从卧室出来了,于是本来想和母亲说的话都憋了回去,站起身走到林敬言边上。

 

林敬言没先看他,反而是对着张母点了点头,张佳乐看着一头雾水,不过直觉在这会起了点作用,他拉着林敬言跑进自己的卧室后就开始旁侧敲推他和自己父亲聊了什么。

 

“说出来别被吓到。”林敬言笑着对他开口。

 

“你以为我谁啊?这么容易被吓。”张佳乐说。

 

“定了日期结婚。”林敬言说,“你和我。”

 

张佳乐没有被吓,但是脑子空白了几秒,然后他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激动地抱上了林敬言。

 

06.

 

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结婚是必然的,领证是必然的前提。标准的马哲格式是林敬言决定办婚礼前摆在日程表上的句子,自从一个寒假经过两家家长的官方认证,两个小年轻谈恋爱之路可以说是走的风生水起。每天日常朋友圈的虐狗引得不少单身摆出FFF团的火把,不过张佳乐对此应付的驾轻就熟,一点都没让这情况打扰到和学生一同备战高三的林敬言老师。

 

情场得意职场同样双收得意的张佳乐同学因此拉了不少仇恨,不过也过起了霸图学校家里三点一线的生活。

 

林敬言接下来忙着教学生,做饭没有前几个月积极,于是张佳乐买菜做饭,几年没有好好练过的手艺现在为了爱情炒的像模像样,起初林敬言还会指正他哪里佐料没放好,哪里还需要多加点食材中和味道,到了后来就发现根本没指正的地方了。张佳乐笑嘻嘻的说我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林敬言便顺着意思夸他。

 

好不容易等六月阳光炙烤大地,高考考生累死累活的扔书狂欢,林敬言才挤来空闲的时间决定带着张佳乐跑趟台湾去把证给了领了。近乎四个月的空白是筹办婚礼的必要时间,不过婚礼场合除了一早婚期敲定下来双方家长议论再加上两个当事人,剩下的事就几乎还是全部瘫给了两方的家长。张佳乐和林敬言也没有去辜负父母给予的好意,趁着他们安排婚礼的时候卖力搞着工作。

 

这场台湾之旅说是领证,其实主要还是去玩的。本来电话也是把父母都喊上了,但两方四位家长都说不愿意去做小年轻的电灯泡,到了出行那天就只剩下林敬言张佳乐两人在机场对视面面相觑。台湾的地有点大,玩的地方也多,头一个晚上两人住一间套房被前台服务员笑着祝福了,张佳乐回房的时候拽着林敬言衣袖问:“我们两有这么明显吗。”

 

林敬言说:“可不是,你现在气场都自带我很幸福四个字了。”

 

张佳乐讲这你应该开心,你也不看看是因为谁。林敬言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啊。然后就带着他进电梯刷卡放好了行李。他们十分有计划的跟着行程表在台湾完全的玩了快一周,然后才去最后的目的地办结婚证,两本红色的小册子,两张白纸,几行黑字,把两个人的人生绑定在一起,实在的不离不弃。

 

张佳乐小心的把小册子收好,然后牵着他欢呼着往外走,从头到尾都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当晚张佳乐朋友圈晒了波结婚证,引来又一波的烧烧烧,也就有人开始询问起来了,到底这对象是谁。张佳乐几个月和人秀恩爱还能把对象是谁藏的严严实实,倒也让几个损友好奇起来是哪个姑娘。张佳乐神神秘秘,说你来婚礼就知道了。然后就在空间把婚礼日期给一并公布了。

 

七月出头的黄道吉日,张父选的,双方父母认定,邀请一系列亲朋好友来参加。张佳乐本来就在等着时机公布消息,这会恰好什么都一并说完了。林敬言后来看到消息,也就跟着通知了一些朋友。

 

双方亲友说会来参加的人很多,他们都好奇这两个秀恩爱有了小半年却还把对象藏的严严实实的谈恋爱是怎么回事。所以当看到婚礼现场迎宾的两个都是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时,来访许多被瞒在鼓里的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面色不改的送上祝福。

 

婚礼地点定在Q市,请的司仪是孙哲平找来的,调动气氛一把手,两个主角在外边招呼进来的人,他就在里面先把气氛给点着了,活脱脱的把规模不大的婚礼搞成了开小型演唱会一样,散场后为此张佳乐没少呛孙哲平。孙哲平笑骂他结婚了还不知道收敛,张佳乐就说老林又不会介意。被一个人秀恩爱都给闪到的孙哲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着祝福的话就赶张佳乐走了。

 

婚礼走得流程和普通婚礼没什么两样,证婚人祝福,和高堂讲讲话,剩下的就是年轻人的世界。张佳乐和林敬言现在都是二十出头,来参加的亲友也就大多还是这个年纪,起哄下什么该干的都做了,林敬言和张佳乐都被闹腾的灌了好多酒,最后还在喧闹中处在众目睽睽下交换了一个吻。全程把视频拍下来的摄像师后来感慨说这对新人怕是以后不会想看光盘了,但还是老实冲洗了光盘给两人送去。

 

婚礼一直从中午闹腾到下午收场,一群人祝福说的颠三倒四也没人觉得不对,最后剩下几个清醒的送着路都走不稳的几个醉鬼回家,然后张佳乐就拜托给了比他稍微清醒一点的林敬言。张佳乐今天开心,被灌酒算是灌得最多的,好不容易迷糊的认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敬言,就长手长脚扑过来要抱着他。林敬言抱着他是哭笑不得,单手拍着他安抚,另只手灵活的去叫滴滴打车。等到司机开来的时候张佳乐已经恢复了常态,从表象看好像是显不出醉酒的模样,林敬言怕他头疼所以是让张佳乐枕着自己大腿迷糊的趴着,司机在前座和夜色里看不清他们动作,也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等到了家门口,林敬言半搭着张佳乐肩膀把他扶下车结了账然后决定带着他往小区里走的时候,酒醉后的人总算是开始显露本性了。

 

林敬言到此为止见过三回张佳乐醉酒,第一回是在他家里,张佳乐一瓶红酒下肚自顾自的扔了饭碗就跑床上去睡觉,睡姿安分像个小孩。第二回是在酒吧门口,也和小孩一样的抱膝蹲在台阶上,从远处看去就和一个大球一般。这第三回张佳乐还是尽露小孩本性,他潜意识里还记得自己和林敬言结婚了,张口间迷迷糊糊都是“我愿意”,像是念着证词,一遍又一遍。林敬言就突然想起来今天在会场时,虽然没有神父宣读结婚誓言,但司仪还是尽职的把正常的流程走完了,林敬言回答我愿意的时候认真诚恳,看向张佳乐时发现他有些激动,就像是期待已久,而张佳乐吐出这三个字时,则是好像带着虔诚的情感,这种感情从声音上是听得出的。

 

有些爱意膨胀起来也是一腔欲火,林敬言大抵第一次才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有些大男人主义的,于是那天晚上婚礼后应该要做的事上他们做了多久,大概是要去询问第二天都没能正常上班的张佳乐了。

 

 

-END

 

*

历时两个月总算是把这篇最初想好的林乐糊完了,感谢麦老师不杀之恩。最后说一句。我爱他们,希望他们好好的一辈子。下一篇林乐大概在构思中了x下个故事咱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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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11